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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面前的巨蝎焦躁的捶地踱步,然后在一瞬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向谭伊冲过来。谭伊从腰间掏出一个细长的剑柄,同时启动开关,少女周围的空间在毫秒为单位的时间里扭曲了一下,无数微尘向谭伊手上的剑柄汇聚,一把纤细的刺剑瞬间在她手中成型。与此同时巨蝎正好冲到她的面前,两只沉重的巨钳向她狠狠地砸下来。谭伊横过刺剑格挡,水晶剑与漆黑的骨钳相撞又是一声爆响,谭伊双膝一弯,差点就跪倒在地上。

居然挡住了,劫后余生的谭伊却并没有体验到那么多庆幸的感觉,如果刚才没有挡住自己恐怕就真的成了对方的猎物。不过这一头晶化兽力气确实挺大的,谭伊一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骨架都要散掉了。她和对方就这样僵持着,巨蝎还在用力下压,但谭伊已经可以很容易的挡住了。“再这么拖下去,等支援到了你就死定了。”谭伊冷笑着嘲讽道。

现在整个操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这只深黑色的水晶巨蝎。谭伊作为内部人员,清楚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处理,而眼前的对手却没有这种揣度战场局势的能力,只会凭着自己杀戮和暴力的欲望行事。

谭伊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她漫不经心地轻轻吹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此刻她好像又亲身体会到了为什么总是听见别人说“晶化生物永远不会成为人类的威胁”这样自大的话语。

整个操场上警报还在不停地回响,但由于谭伊已经拖延了晶化兽,而且在巨蝎出现之后也没有别的怪物出现,教学楼里的学生和老师虽然没有重新走出建筑物,但都凑到窗口处向操场上观望。

许诺和陈潘杰的座位正好在窗边,而教室的窗户正好对准了操场。他们此刻也都被其他人挤到窗边,整个教室前后三面窗户前都挤满了人。

“那不是谭伊吗?”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在把视野放大几倍之后看见了少女的面容。教室里人群一片嘈杂,大家环顾四周的人群,确实没有看见谭伊。不过也因为这句话,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谭伊身上,没有发现某些人也不见了。

许诺被挤到墙上,侧着头看向窗外,呼吸都有些困难:“那就是谭伊,刚才我在操场上就看见了。”

陈潘杰一开始只是看着,但这个距离以肉眼确实不容易看清。纠结片刻之后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很快他就在自己的屏幕上看见了谭伊和怪兽对峙的场面。陈潘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复杂。

“真的是谭伊!”人群嘈杂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可是谭伊怎么会在那里?而且她竟然在和晶化兽战斗?”

手机屏幕上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看不清的武器,挡住了巨蝎压下的骨钳。那双黑色的巨钳看上去沉重而锋利,教室里有女孩仿佛看见了这双巨钳将谭伊纤细的腰肢切断的画面,害怕的不敢再看。怪物的巨钳一直压制着谭伊,在围观者的眼中谭伊果然处在下风。

“ACR应该也该到了吧,”一直沉默着的陈潘杰开口说,“谭伊这样下午可能会撑不下去的。”

人群嘈杂的同时,楼顶天台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然而少女从头到尾都没有重视这只晶化兽,直到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谭伊看到对方高抬尾部,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可是已经晚了,尖锐阴寒的晶刺闪烁着黑光,向她的面门猛地刺下,谭伊的表情定格在看到螯刺诧异的瞬间。

“不会吧,我真的要死了吗。”谭伊在刹那永恒之间只闪过这个念头。

一道流光从教学楼的方向飞过来,精准的命中了谭伊面前不到半米的晶刺,巨蝎刺击的动作也因此偏斜,漆黑的尖刺带着疾风从谭伊耳边擦过。少女从死亡边缘回过神来,立刻暴退和巨蝎拉开了距离,后退过程中谭伊向那道光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楼顶一丝绿芒消散殆尽,一个人影在那里摇晃了一下就消失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回过头来,自己的对手也正愤怒于不知从何处来的偷袭,一时左顾右盼忘记了继续进攻。

“还是先解决掉你吧。”谭伊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巨蝎隐约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来源正是前方那个差点被它杀死的人类小女孩。那种力量让甚至让它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它开始向后逃窜。

谭伊猛地前冲,她的身影在一秒内加速到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同时她被包裹在光芒之中,正如同许诺一开始看到的那道流光一样。谭伊同时仿佛也突破了地心引力的限制,跃入六米高的半空之中,下方的巨蝎则一直沿直线逃离,两者之间距离反而拉长了近百米。

谭伊在空中停顿了一瞬,一瞬间她听见远处教学楼那边嘈杂的混乱声响发生了统一的改变,从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下子全变成了惊讶的喊叫。

战场的局势在一瞬间扭转,人群还没反应过来,谭伊就已经冲天而起,许诺耳边响起女生的惊呼和男生兴奋的吼叫。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接下来的画面,谭伊在下一秒径直冲过了近百米的距离,流光狠狠地撞击在巨蝎的后脑上,巨蝎漆黑的身体颤抖痉挛之后,趴倒在地。流光淡去,谭伊站在巨蝎的背上,手中的刺剑从它的后脑进入,从身体前端的口器穿出。

看到少女以征服者的姿态站在巨蝎背上,而深黑的变异巨兽此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人群中爆发出欢呼的声音,警报还没有关闭,但是已经有人跑出了建筑物,跑到操场上近距离一睹从未见过的画面。

谭伊关掉剑柄上的开关,刺剑的水晶剑刃重新溃散为微尘消散在空气里。紧接着她微微侧身,锐利的晶刺再次紧贴着她纤瘦的身体擦过,谭伊的上衣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是对方最后的一击。但以防万一,谭伊又打开剑柄用力一剑将它的尾部斩断,然后从巨蝎身上轻盈的跳下。与此同时头顶挂起了烈风,谭伊抬起头,ACR的镇压部队终于到了。

她看向四周,建筑物里不停的有学生跑出来。谭伊微微皱眉,如果老师没有阻止他们这样愚蠢的行为,要是这家伙还没死透该怎么办?想到这里谭伊转头看向身边的晶化兽,对方应该是真的死透了。

因为她最后刺剑的一击,巨蝎的口器大张着,成分不明的液体从几圈利齿中流淌出来。谭伊看着巨蝎森寒的口器,她突然有些庆幸。或许还有些后怕,但一定不可以表现出来。

正想着的时候已经有学生跑到了操场上,但因为ACR部队的原因没有再靠近,人群在离她几十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人墙。谭伊看向人群,视野范围的每一个人都拿着手机,正对着自己和身边的晶化兽尸体拍照。

少女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战斗把她本来就很清凉的衣服摧残的更加四分五裂。上衣撕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白皙的腹部。裙摆在之前剧烈的几次冲击中也撕裂破碎,隐约可见最里面的蕾丝。谭伊的脸蛋一下子红到耳根。

直升机缓缓在她和巨蝎尸体面前降落,刮起狂风。地面部队也开进了校园,三辆装甲运兵车停在周围,把谭伊围在中间,少女只能双手紧紧压住裙摆,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兵把她围在圈里,衣衫褴褛的谭伊在几百个人的注视下感到浑身不适。

士兵们让开一个口子,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看到中间的巨蝎尸体愣了一下。蝎子的晶状尾被整齐的砍断掉在一边,后脑部位一个大洞将蝎子的脑袋贯穿。

年轻男人检查完尸体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最后他把目光落在谭伊身上,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少女破碎的衣服和努力遮掩的娇羞模样,他以为这是一个在晶化兽袭击下幸存的普通女孩。

年轻男人看着少女白皙的肌肤和纤细的身体,他的确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个孩子可以在这样的晶化兽身下幸存,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出这只怪兽将这个少女整个吞下的画面,画面上森寒的利齿和白皙的肌肤交错排列,他兴奋地觉得自己很残忍。

但是看到谭伊的脸之后他停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孩看上去很眼熟。

“你是——谭伊?”年轻男人最终从脑海中回想起这个名字。一瞬间他将刚才自己已经酝酿完美的画面从脑海里全部删除。

谭伊一只手掩住裙摆,年轻男人的目光似乎落在她白皙平坦的腹部,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掩盖住衣服上的口子。谭伊看向那个年轻男人,她对对方并没有什么印象,谭伊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厌恶,不过她立刻收回并恢复到平时那种最友善的状态:“我不认识你。”

“我叫蒋钰,之前在ACR上个月集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一面。”年轻男人向谭伊走近了几步,无意识的想和她握手,但又立刻反应过来谭伊必须要用双手支撑她即将破碎的外衣,伸到一半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里,蒋钰暗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给这位大小姐留下坏的印象。

谭伊觉得站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些恶心,尤其是她现在这种衣不蔽体的状态,但她依旧友善微笑着说:“啊,那天我见到的人稍微有点多,可能忘记了,很抱歉。另外有没有一套女高中生的衣服给我?我要回去上课了,这个东西你们自己搬回去研究吧。”

蒋钰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谭伊小姐。按ACR的规定,你可能要跟我们回一趟基地。”

谭伊一愣:“可是我根本和这次行动没有关系。”

“你是这个晶化兽的直接击杀者,而且也是隶属ACR的特别行动人员,根据《特别行动人员相关条例》,如果在猎杀晶化兽行动中,目标被其他非队内ACR特工击杀,该特别行动人员也可被列入本次小组人员中。”蒋钰有些抱歉的看向谭伊,“我只是按规定办事,十分抱歉。”

谭伊叹了一口气,在士兵的注视之下登上了直升机,蒋钰赶忙走到她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谭伊身上,两人身体接触的时候蒋钰感觉到谭伊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小动作的无意撩拨使他心里荡起一阵波澜。刚才脑海里的画面又有些复苏的迹象。

谭伊在座位上坐下,转过头看向外面的操场时正好与围观群众的目光相遇。谭伊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自己班上的同学,还有几个很熟悉要好的朋友,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看她的目光已经完全变化了。

机舱门缓缓关闭,谭伊转头看着机舱内部,几个士兵端正地坐在周围,他们的目光偶尔停留在她的身上,其中也带着对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崇敬。

直升机缓缓离地升空,飞过学校的时候谭伊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楼顶,楼顶雪白的地砖上面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谭伊把目光从外面的城市收回,披着带着蒋钰体温的外套感觉也很难受,谭伊无声的叹了口气。

巫澜躺在冰凉的楼梯间地面上,听着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拔地而起,从他头顶掠过,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巫澜试着站起身,结果没有站稳,又重新靠着墙坐倒。他无力的喘气,脸色苍白。“感觉不太对劲啊。”巫澜看向外面楼顶雪白的地砖,他不太理解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突然无法承受发动异能所带来的负荷。

他的确提前感知到了那只晶化兽的到来,腐臭的味道应该就是证据,在警报响起之后巫澜径直冲上了顶楼,同时谭伊和巨蝎的战斗也瞬间爆发。等到巫澜准备就位进行瞄准的时候正好是谭伊和晶化兽僵持的时刻,直到这里都一切正常,可就是在巫澜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全身剧烈的疼痛,还好他那一瞬间仍旧死死压住自己的双手,如果他稍微一偏,那支箭根本不知道会射向哪里,或许会直接从谭伊的太阳穴之间穿过也说不定。

然后在射出那一箭后巫澜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他直接倒在冰冷的地砖上痛苦地痉挛翻滚。甚至无法确认自己射中了没有,水晶重弩失去了他力量的支持直接化为微尘消散。紧接着他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巫澜拼尽全力爬回楼梯间里面,听着螺旋桨的声音从自己头顶掠过,巫澜的意识一度涣散,直至痛苦的感觉渐渐淡去,他又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没想到谭伊竟然也有异能,”巫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大概明白谭伊对他奇怪反复的态度中隐藏了什么,“挺厉害的,可以和晶化兽正面搏杀,我是做不到。”如果谭伊是ACR人员的话,巫澜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态度和她相处了,他其实不太清楚应该换什么样的态度,这个问题,向其他同学学就没问题了。

警报已经解除了一段时间,巫澜艰难的站起身,扶着栏杆一步步下楼回到教室。但是身体的痛苦依旧不能完全消除,巫澜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而且痛苦的程度对他来说并不能在别人面前装出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可能要编一个理由了,上楼跑路的时候平地摔了一下,脸着地了?就这个吧,巫澜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个会撒谎的人,但是谭伊那么聪明,要是被她看出来了就糟了。

巫澜从后门走进教室,所有人都在激烈的探讨刚刚发生的事,教室里比下课的时候还要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样最好。巫澜一眼就看到他和谭伊的座位都空着,巫澜尽量保持平稳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谭伊回来之前自己最好再恢复一点,他侧身坐着,这样可以看大大半个教室,许诺和陈潘杰正在后面讨论谭伊的事。

“谭伊呢?”巫澜看向后面俩人。

许诺和陈潘杰看了他一眼,陈潘杰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许诺露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谭伊?你难道没有看见刚才劲爆的场面?”巫澜表现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许诺和陈潘杰对视一眼,许诺一字一句的说:“巫澜,你的同桌谭伊,她竟然是个守护者!”

“守护者?”巫澜配合道,“ACR的守护者?”

陈潘杰点点头,许诺拿出手机,打开ACR的主页,翻到对守护者的介绍:“守护者,自从那一次事件之后同样受到影响而觉醒异能的人,在各种能力上都远超常人。”许诺看向巫澜,“巫澜,我一直以为这种人只出现在电视和新闻上面,我没想到你的同桌就是啊!”他们说完之后看向巫澜,巫澜在两人注视之下只有继续表现出惊讶和难以接受的表情。巫澜僵硬了片刻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那谭伊现在在哪里呢?”

“跟着ACR部队回去了,今天应该不会出现了吧。”许诺说完又进入了奇怪的联想状态,“我一直对谭伊的印象就是个好看可爱又聪明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守护者!她今天救了我们所有人!啊,你居然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巫澜转过身去,不再看这个肥仔兴奋到浑身脂肪颤抖的画面,谭伊今天不在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好消息。巫澜无力的趴在桌上,今天就这么趴完吧。

他这么侧身趴着,视野里是谭伊空着的位置,巫澜又回想起这个女孩可爱的一面,或许自己将来有机会和她一起战斗?不不不,不要被她天真可爱的一面欺骗了,巫澜这么想着,谭伊友善的微笑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如果她真的是ACR的守护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巫澜感觉到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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